男的技术员当然是无人不识的唐以煌啦:瘦小的个子,细长的脖子,两颗直瞪瞪的大眼球,上下各有一片薄薄的、翘起的、从不饶人的嘴皮,我们常嘲笑他儿时没有喝够奶水。但是他的气派却“堂皇”得很,全始兴各公社的水利工程都有他的“十二份”,赫然是始兴的水利权威,不过老实说,那些年他带着四婶、阿板等高徒确确实实为始兴农村建设做了贡献——那时我们很多人都在逍呀!遥呀!
说不上什么时候,(1967年)唐以煌买了一块上海手表,那年头想得到一块手表真不容易,首先要象中彩票一样获得一张购表票,然后用¥120大元买回来,按我们毎月¥18元工资来算:七个月不吃不喝也还短六块钱呢!从那时起(可能是感觉)他的衬衣袖卷得很高很高,左手频繁地指天督地,让亮晃晃的手表在他幼小的手臂上下滑动,与其交谈时总觉得话题很快就被引导到讲时间、说手表,同时又不时瞟一下自己的手表,真自豪得要命。
有一天,我们从“圣泉”泡水回来,在二、四队冲凉房后的小桥(本来这里是用两根杂木并排搁在水面作桥的,后来住二、四队的农友拦河筑起了游泳池,顺便在堤上加上三、四根杉木才有了这条离水面近两米的桥)碰上唐以煌从对岸上桥过来,心中突然想起小学时的课文:河上有座独木桥,两只羊都要过桥,白羊从这边上桥,黑羊从那边上桥,走到桥中央……。于是也加快步迎上去,在桥中央与他相遇,我叫他退回去,他顿时抬高声调,气愤地指责我故意抢上来,有意与他过不去,并表示自己坚决不让步。我即时心生恶作剧,双手轻轻地举起他瘦小的身体把他抛入游泳池,在场众人哈哈大笑,只见他敏捷地脱下了手表,并高高地举过头,大声喝令我给他拿着手表,河水几乎浸到他的脖子,我在桥上蹲下,嘻皮笑脸地问他还骂不骂我,他说只要手表无进水就不骂了,我也知道玩笑开得过分了,一手接过手表;一手把他提上来,落汤鸡般的他第一时间是看看手表是否真的无进水;其实此时我比他更担心、我害怕赔不起这块手表。虽然他仍骂声不绝,但语气已罕有的温和了,可能是怕惹怒我,会再一次把他扔下水吧!
最近,四婶告诉我:唐以煌后来在始兴买了几车木材回家乡建房子去了,想他也年近七十了,真心祝愿他日子过得幸福、美满,最好有机会会上他,向他认真道歉,好好地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