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一枝花（中）

      我当上了管水员，在巡视梯田时就格外小心，特别是与青竹蛇不期而遇之后，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有时光着双脚在田埂走着走着，冷不防脚底被针刺了一下，钻心的痛。初时还以为是被什么毒虫蜇了，经反复多次后才发现原来是田埂上刚钻出土的尖草针惹的祸。实行一步三看以后，发现身边的世界精彩多了：水沟边，在靠山的草丛中会有野党参、鱼腥草；在山坡上，会有野百合、夏枯草；在田埂下，又会有半边莲……每当发现一个新品种我都停下来细心辩认，欣赏。有时还要刨根问底——挖开泥土观察植物的地下根茎，然后再将土回填。陈洞的山就是一个天然大草药园，植物的原生地就是它们最适合生长的地方。

      一天下午我在陈洞口东侧的梯田巡视，来到一田埂拐弯处往山涧树下望去：在几乎垂直的田埂下边，地上全被腐叶覆盖着，近处陡坡上奇迹地生长着大大小小十多棵七叶一枝花！可能此种植物是依靠成熟果实的硬壳弹射散播种子的，它们十多株分布在较窄小的范围内，也许在这里己传几代了。小的有三叶、四叶、五叶其上无一枝花；大的有六叶、七叶其上才有一枝花。它们都生长得极其茂盛，棵棵精神奕奕。太高兴了！我马上放下肩上的锄头背向深沟，双手抓紧沟边露出的树根就将双腿先滑下去，当双腿都能站稳时头顶离沟面己经有一尺多深了。那时，我才发现刚才下来的滑迹旁三尺开外，地上的枯腐落枝间挂着一团团、一串串白色半透明的“蛇口水”（像人类充满细小泡沫的唾液），在斜阳的照射下闪着白光。不远处还有一段“蛇蜕”（一种中药，是蛇生长过程中脱下的皮）卡挂在枯枝间。民间传说：“生长蛇药的地方，必然有毒蛇守护着”。 此处一定有毒蛇！太恐怖了。我立刻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瞬间又回到了原来的田埂上。休息片刻后我来一个打草惊蛇——用锄头敲击树干，向草丛、枯叶堆投掷坭块。然后再来一招“夜过坟场吹口哨”——壮胆。脖子往上一提，向着“蛇蜕”方向大声吼叫：嗨～嗨～嗨～～～，嗨～嗨～嗨～～～待到自我感觉良好时就再次下深沟，迅速地将最大的两棵七叶一枝花整株挖起，然后马上离开爬回沟面的田埂上。实际挖的过程极其容易，七叶一枝花都植根在约一尺厚松软的枯叶腐殖质土层中，只用双手就可以将整株植物完好无缺地连着块状的地下茎及根须一起挖出来。它们的地下茎像棕色的大姜头。

      我准备将两棵七叶一枝花都移植到就近的地方，便于紧急时能容易找到。但当时实在是太兴奋了，又无采花常识。我肩扛着锄头，只用单手横抓住两棵七叶一枝花的伞柄部分，谁知一不留神，约70厘米高的那棵被它自己花朵和块茎的重量压弯曲，以至折成三节。乐极生悲！无奈之余我找到一处与其原生地相似的地方，将保存尚好约60厘米高的那棵小心地栽种好。然后带着那折成三节七叶一枝花回“光华轮”去，晒干、备用……

（待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