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草(一)
1965年夏天我们由司前公社搬到了农场场部——江草。这里四面环山,浈水河上游的两条不知名的河流依山环抱着这块留有我少年足迹的土地,两河在这块土地的西南角汇合流入浈水河。它们共同滋润着这块蔽塞的土地,养育了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客家乡亲,也记载了几百名广州艰苦的创业史。 从场部向西过了知青们新建成的双拱石桥就到了江草小学,这座四合院式的建筑,面积不大,两排长长的平房,墙用泥砖砌成,常年累月风吹雨打,墙体已经开列。屋顶是灰瓦盖成,每逢下雨室内就滴滴答答漏个不停。两排教室东头分别是两间结构相同、面积不及十平方米的两层小木楼,南面的这栋小楼,上层是当时江草大队队部,下层是全大队唯一的一间小卖部;北边小楼是大队干部宿舍。学校当时只有1—3年级3个班级,学生不到50人,只有一个民办教师。当时我念二年级,二年级与一年级是合在一个教室上课,老师这边上十几分钟,那边上十几分钟。不过不久,从农场知青中抽调了两位女青年来到小学代教,两位美若天仙的女教师能讲一口流利的客家话,给这单调而破烂的山村小学校增添了一些欢乐,一些色彩。后来县里又分配来了一位师范生,四位教师撑起了这山村小学的一片天!当然最快乐的是在校门口的小河中游泳、打水仗、捉鱼、钓鱼了。和山村小伙伴一起,我很快就学会了游泳,从高高的岩石上直直地跃入水中,沉入水底然后一蹬,又窜出水面,象一条条白鱼在浪花里翻腾、嬉戏。多少次由于戏水忘了上学、忘了返家。换来多少次竹条儿呢!这里的鱼真多,在清澈的河水中一群群自由自在地浮游着。于是我们常常结伴在河中垂钓。我们用补衣服的线两条搓成一条。用大头针做成鱼钩,用竹子做鱼竿。在鱼勾上穿上蚯蚓。白天钓,晚上也钓。家里常常有鱼吃呢!每逢周末,哥哥姐姐们从司前回来,我们就拿着水桶、脸盆浩浩荡荡出发,将低洼积水的小潭水凫干,潭中的水一点一点减少,鱼儿在浅水中惊慌乱窜,最后一片白花花的鱼儿在泥水中翻滚蹦跳。一次下来就有十几斤,当然我们也变成小泥猴。
江草(二) 山村的夜晚是单调的。四野一片漆黑,昏暗的小油灯下,兄弟们伏案写作业,当然很快就上床了。但是,夏夜里就不一样,坐在门前看星星,听大人们讲故事。自编自演表演节目讨大人们欢心。而特别吸引人繁的是山边田野上一串串流动的火焰与飞舞的萤火虫构成一幅初夏夜照图。每逢清明前后,这里的人就会取松脂做成火把,在耙过的水田中照鱼,捉泥鳅、黄鳝和青蛙。我们兄弟几个当然是不甘寂寞,效仿小伙伴,也自制了火把一起出动,收获自然是不小的。当然有时会错把水蛇当成黄鳝捉。 1966年暑假,大雨不停地下着,往日温柔平静的小河一反常态,汹涌暴怒起来。浑浊的洪流冲刷着两岸的庄稼,拔起一棵棵大树狂奔而去。我们兄弟几个挤在门口看者这吓人的幕,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襟。洪水已经涨到了家门口,知青们新建的石桥还在急流中挣扎,用自己的身躯抗争着。然而从上游冲下的圆木一根根撞击着它,并横在桥孔上刹时圆木越集越多,洪水迅速向两岸蔓延,淹没了田野,淹到了学校,也淹到了我们的家,水在家里乱窜,很快就涨到一米来深。这时已经看不到那可怜的石桥了,眼前只是一片水的世界,这一夜我们是睡在农场二楼的谷仓里。第二天洪水已退去,可是那座凝聚知青们心血和汗水的石桥也随着洪水失去了踪迹,许多青年站在河边哭泣,更不幸的是学校北边的小楼也塌了,在小楼里值班的农场副场长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这以后,这座桥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很长时间我们都是涉水过河去上学。后来在它旁边架起了一座小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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