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十月底,农场里要抽调部分人到广州学习木材加工;同时也要抽调部分人参加始兴县“全面铺开四清运动”的工作,1964年,韶关专区在“曲江县”的“周田”公社开展了“四清”的试点工作,继而在“长坝”搞了附点的试点。1965年在各县每个公社一些大队又开了重点,这一次是一个大队也不漏地派驻工作队称为附点,这就叫全面铺开。由于人力不足,找到司前农场来了。上山下乡一个多月,每天重重复复的:吃饭、开工、吃饭、睡觉的生活,又劳累、又乏味,开始有点厌烦,何不藉此机会转换一下环境,出去看看?但凭本人的“道行”——欠积极、不上进,上头早已定了名单(肯定我无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去磨范场长,说什么如果不选我、我肯定会更加放任自流、如今主动要求来点约束……。最后范场长说:“把你这顽皮小子送出去磨炼一下也好”。可能我是与“孙山”并列参加派出搞四清的吧!临行前一晚,我们在司前街的蓝球场看了一场电影“刘介梅”,说的是一个翻身农民的蜕化变质的事,在放映过程中不断有人站起振臂疾呼:“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在场的人们也随之呼应,此时我想起在学校组织看电影时,总有人恶作剧:无缘无故就鼓掌、顿时惹得全场掌声雷动,气得老师扎扎跳……。心里就暗暗发笑!除了司前分团的人,其他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城南的始兴党校学习,每天起床要做广播操,唱首叫“四清工作队员之歌”,只记得有:四清队员、四清队员、我们是光荣的四清工作队员……那么几句歌词,歌纸上写着是“罗荣钜”作的,真不知罗老哥唱此歌好听还是唱“在路旁”好听!早饭后就是开会、讨论、听报告。学的是“二十三条”等中央文件,其中有一条是“要辩清四清运动究竟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矛盾还是四清与四不清的矛盾……”其实到今天我还没有弄懂这个问题,何况当年仅是十六、七岁的初中鸡,而辅导我们的“大师”说,只要熟记这些文件,到时多向老队员请教便是了,这叫做“在斗争中学会斗争”。这段时间:我们听了韶关军分区一位活学活用的标兵战士的讲用报告、说得比雷锋还要雷锋。又听了城南公社罗所大队的书记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地骂自己如何忘本……。大部分时间是分组、找人不断读“四清通讯”,大量地数落中国农村干部的四不清事迹,其实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腐败”,不过如果与今天的官场双比——呵!呵!讨论是一件装模作样的事,人人都要发言,还要记录,你会不会说都要讲几句,还有更晦气的是上面下来辅导学习的一位 “马”姓胖子,每次下课铃响了他才作总结发言:“我的话不多、简单说两句……”,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看着其他组的人都去吃饭了……,“我也不多说了、再谈一件事……”,人家都吃完饭了、打蓝球的打蓝球、冲凉的冲凉……,“还有一点必须要提醒大家的……”。晚上也要组织活动,几乎每天饭后都要排着队、唱着歌、从城南操到始兴电影院,说是丰富我们的文化生活:又看了一次“刘介梅”,因为谁也不敢说已看过,更不敢不参加活动,不然连自己人相互监督这一关都过不了,县文艺宣传队表演更是看第三次了(第一次是九月七日刚到始兴被招待了一次、第二次是国庆节在司前街又被招待了一次,可人家是始兴最最高档的演出单位啊!)他们的“三句半”和那个“哎哟当沥”的采茶剧我们几乎都会做了,内容永远都是:同志呀!你有四不清呀!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呀……!现在回想起,这该就叫“洗脑”。有一天晚上,又要去电影院,原来广州慰问团看司农来了,因我们有几十人在此,让一些始兴人也叨光看到省曲艺团的演出。开场前照例是县方一大块恭维话!团方好大把便宜话!我们的代表“安哥拉”大爆豪言壮话:什么要在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中煅炼成长呀!什么要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唷!(可是那时我总把这句话往打架里想)临收尾、我们的例牌来了,只听见安哥拉大吼一声:“在座的司农战友有冇决心”?台下的我们亦和诺:“有”!然后才轮到刘天一、黄俊英、崔凌霄等的表演,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讲相声的!第二天,我们的学习结业了,每人发了一个红色的塑料小本,叫四清学习结业证书——— 今天该称上岗证吧!我属的司前农场五队十二人被派往江口分团。临别时又见到昨晚才认识的安哥拉,型象颇威水,不由感慨:人家成熟得何等的厉害啊!而自己还是戆居仔一个!日后都吾知点做野?